北京日报纪事 | 记者 杨丽娟
在具有4所“985”、11所“211”高校的东三省,直接以“东北”为名的东北大学是前史最悠长的老牌名校。
9月16日,东北大学行将迎来百年校庆。在开展东大、培育人才方面,老校长张学良助人为乐,让东大成为“大楼”与“大师”齐全的明星高校;东大命运一度与张学良境遇相关,东北沦亡,他背上臭名,东大自此走上15载的最长逃亡路;西安事故后他失掉自在,成为“孤儿”的东大简直被停办;1993年,他亲书的“东北大学”再次回到白山黑水间。
波澜起伏的一百年里,东大不只要一个世人熟知却又不太了解的老校长,还有与民族命运相依的发扬蹈厉,有赤色的爱国传统。弯曲弯曲的逃亡路上,东大学子读书不忘爱国,在北平,他们走在一二·九游行部队的最前列;在西安,他们走上街头,示威“中止内战”“枪口对外”;在抗日一线,更有年青学子们解甲归田、坚持战役的身影……
东北大学逃亡道路示意图
我国榜首个修建系
1928年4月,新婚燕尔的梁思成、林徽因正在欧洲度蜜月,父亲梁启超现已在为他们归国后的作业多方奔波。梁启超提到了两个任教挑选,一是清华和燕大,二是东北大学。他在写给儿子的信中说:“若你能得清华,徽因能得燕京,那是最好不过了。”
不过,到了5月,梁启超改了主见,他直顶替儿子做主,辞了清华,承受东北大学的聘约。他在信中解说,“两方比较,东北为优,因为那儿修建作业出路极有期望”。
梁、林配偶相偕测绘古修建,兴办清华修建系,规划新我国国徽图画,成果了我国修建史上一段相得益彰的美谈。不为人知的是,这对夫妻的榜首份作业是在东北大学兴办了我国榜首个修建系。
1928年,东北大学刚刚增设修建系,除了榜第一批接纳的十多名学生,专业师资、教育设备和培育方案一无全部。6月,正在西班牙的梁、林配偶收到了东大的聘书。8月,从欧洲经西伯利亚归国的途中,27岁的梁思成草拟了修建系的组织和课程。9月,修建系正式开课,梁思成担任系主任。第二年3月,他“麾下”才有了仅有一位专业教师——妻子林徽因教授。
两人撑起了一个修建系,大大小小的作业都需承担。梁思成教育中西方修建史,林徽因除了美学和修建规划、雕饰史等课程,还教专业英语课。刘致平其时仍是一名修建系重生,他记住梁先生谈论某一修建,往往先在黑板上勾画出其概括及特色,再引经据典,交叉古今。其时最苦的是没有助教,梁、林两位先生只能每晚到教室为学生改图,直至深夜。
榜首堂美学与修建规划课时,林徽因把学生带到沈阳故宫的大清门前,将现存的古修建作为教具,让咱们去感触修建与美的联络。她问:“最能体现这座宫廷的美学建构在什么当地?谁能讲出来?”崇政殿、大政殿、迪光殿、大清门……学生们答什么的都有,林徽因笑了:“你们注意到八旗亭了吗?它没有特别的装潢,也没有精密的雕琢,跟这富丽堂皇的大殿比起来,它仍是粗陋了些,而又排列两头,就不那么惹人注意了,但是它的美在于全体修建的调和、层次的改变、主次的清楚……”接着,林徽因还讲了八旗准则的常识。许多年后,她的学生仍然没有遗忘这堂教室之外的课。
后来,梁、林在美国留学时的同窗陈植、童寯和蔡方荫,连续应邀来到东大。一群不到30岁的老同学凑在一同,神采飞扬,东大修建系益发朝气蓬勃。
东北大学修建系部分教师合影
不只仅修建系,那时的东北大学好像一颗耀眼的明星,引得各界名人学者纷繁前来。比方,北大数学系的兴办人冯祖荀,后来当选为中科院榜第一批学部委员(后称院士)的化学家庄长恭和机械工程学家刘仙洲,闻名民主人士、法学家章士钊,言语文字学家黄侃和梁漱溟,原北京政府司法总长罗文干等。
关内学者纷繁“换岗”,就连北大的顶尖教授也不破例,胡适不由得向蔡元培诉苦:“现在校园的好教员都要走了……北大最好的是物理系……温毓庆君已受东北大学之聘……数学系最久而最受学生敬爱者为冯汉叔(冯祖荀)兄,汉叔现已被东北大学用三百现洋请去了……”
彼时,东北大学不过是建校数年的当地学府,为何竟引得各地人才连续不断?曾任东北大学秘书长的宁恩承画龙点睛,其时,北大的终年经费是90万元,清华是120万元,而东大最多时高达160万元,“全国大学中最多者也”。
宁恩承任秘书长时,代张学良校长掌管校务。《奉天通志》记载,1927年奉天省拨给东大的经费是79.1万余元,张学良担任校长后,经费剧增,1928年是121万余元,1929年是133万余元。
经费富余,教授待遇天然高。东北大学教授月薪是360元,天津南开大学是240元,北大、清华则是300元。360元,还不是东北地区流转的奉大洋,而是专为外省教授发的现大洋。这只是一般教授的待遇,章士钊的月薪是800元,可谓民国教授月薪的天花板。1927年,南京国民政府教育行政委员会发布的《大学教员薪俸表》规则,教授月薪400至600元,但各校履行时简直都是就低不就高。1917年,蔡元培以原教育总长身份出任北大校长,拿到的月薪是600元。
民国时期,兴办教育,经费困难,再常见不过。1921年至1927年,因教师工资严峻拖欠,北平八高校就发起了大张旗鼓的“索薪运动”。诞生在白山黑水间的东北大学却是个破例。
民国最“土豪”大学
“榜首任校长是奉天省省长,还有什么困难?钱不是问题。”提及建校经费,东北大校园史志编研室副研究馆员陈均的答复简略而直爽。
陈均所说的奉天省(今辽宁省)省长,即王永江。擢升省长前,他作为奉天省财务厅厅长兼东三省官银号督办,整理财务,实施税收提成,屯垦,兴修沈海路,兴办纱纺厂,几年之间,奉天省财务敏捷好转,从捉襟见肘转为结余一千余万元。
陈均告知记者,筹建东大,更要紧的问题是日自己的对立。1922年,东北大学筹备委员会建立,王永江被公推为首任校长。得知此讯,日本驻奉天总领事揭露“劝说”王永江:“你们要读理工科,咱们已有‘旅顺工科’;你们想学医,咱们早有‘南满医书院’;你们愿学文法科,也能够派留学生到帝国大学去上学,大日本政府将予以优待,处以官费补助。你们何必自不量力,自寻苦恼,而去自办大学呢?”
日自己的对立,反而让奉天省办学的决计更坚决了:他们越是对立,“咱们就越对错办不行。得快办,要办妥,快出人才。”
1923年10月24日,东大举办了盛大的开学典礼。
依照奉天省议会经过的方案,“联合吉、黑两省兴办东北大学,以储人才而兴教育”,东北大学本应由东三省一同出资,合力办校。但吉林省标明要独立兴办一所大学,黑龙江省“开发未久,财路较小”,热心也不高。终究决议,奉天省和黑龙江省依照9∶1的份额分摊经费。
对“财神爷”王永江和不差钱的奉天省而言,这只算个小插曲。据档案不彻底记载,仅1923年3月至6月,东北大学筹建初期,奉天省政府就拨付修缮费奉大洋24000元。此刻,东北大学新校址没有建成,只是借用沈阳高级师范校园和奉天公立专门校园的校舍办学,校园面积仅80亩。
校舍狭小,王永江还有谋划。他和筹备委员会看中了一块300余亩的地皮,费事的是,这块地坐落昭陵邻近,归前清皇室全部,不能随意占用。所以,王永江亲身出马,写信交流,请内务府“推恩施助”,将昭陵邻近的300余亩土地“辟作该大学理、工、农三科校址”。现已逊位的清皇室天然承应了奉天省长的恳求。与此同时,奉天省长公署出资购买了昭陵邻近的民地200余亩。
1925年9月,在这片500余亩的土地上,一座由德国修建师规划的四层欧式修建拔地而起,这便是东大理工学院的新大楼。大楼修建面积7544平方米,可谓其时全国各高校中的佼佼者。大楼至今仍矗立在原地,尽管现已不再用作教育,但风貌不减当年。
在老沈阳人的回想中,沈阳曾有一个先进的近代化企业,与其时的皇姑屯机车厂、兵工厂附设机车厂、迫击炮厂附设民生工厂齐头并进,声称“东北四大工厂”。不行思议的是,这个工厂居然是东大的校办工厂。
1925年头,奉天省长公署拨款170万元,将北陵邻近的338亩土地划归东大,用于建造校办工厂。工厂1926年完工,1000多部机械设备均从德国进口,还配套了作业场所、宿舍、锅炉房乃至澡堂等从属设备。工厂完工后,既是东大学生的实习基地,又是名副其实的工业工厂。
陈均介绍说,工厂能修造机车,装置客货车,制作的起重机、送风机、印刷机、钻孔机等都是热销产品,它的盈余还能反哺东大,成为东大终年安稳的经费来历。翻开一幅当年的校园地图,顺着陈均手指的方向,赫然发现,在东大校园与校办工厂之间,居然还有一段铁路衔接交通。
东北大学工厂修补的火车头
东大的鼎盛,仍是1928年后。皇姑屯工作后,张学良主政东北,并被公推为东大第三任校长。27岁的新校长承继了父亲留下的大笔遗产,他决议用这笔钱办教育。
晚年的张学良回想东大,不乏自嘲:“我这校长,老实说,就那么回事。”不过,仅就捐款而言,张学良对东大着实“费了很多汗水”。他像个散财童子一般助人为乐,让东大一度成了民国年间最“土豪”的大学。
张学良究竟捐了多少钱?他自己曾口述把“大约三千万都捐给了东北大学”。怎么办战乱频仍,东大前期档案留存至今的太少,陈均查遍各方档案,能找到确凿记载的是195万元。
1929年头,张学良私家捐献100万元,修建文、法两学院教育楼,即汉卿南楼、汉卿北楼。5月,捐助30余万元,兴修了一座马蹄形罗马式体育场。这座体育场可包容万余人,是全国榜首座大型的现代化体育场。不久,为增建图书馆、化学馆和试验馆,张学良再捐资50万元。后来,东大流徙至西安时,他再次捐出15万元,兴修西安校舍。
1929年9月,一番大兴土木后,在南校(沈阳高级师范校园和奉天公立专门校园原址)上课的文、法两学院全部搬到新建的北校(北陵校园),两个校区合二为一。“东北大学由西门至东门是三里,沈阳城由西门至东门只二里半。”从宁恩承的回想中,咱们能够遐想当年占地1000多亩的“国内最大的校园”之恢宏绚丽。
“急起直追”
大学之大,不在于有大楼,而在于有大师。张学良应是理解这个道理的,他曾向东大学生坦露心迹:“办学的人才,太不容易找了……每当请人的时分,都很费踌躇的,恐怕对不住咱们,所以我甘愿献身全部,去请有声望、有学识的人来办学,乃至给人家磕头……”
兴修了“大楼”的东大,成功延揽了不少“大师”。据统计,1929年,东大125名院长、教师中,留学美、英、德、日归来的挨近对折,具有博士、硕士学位的有38名,教授94名,数量跃居全国第三,仅次于中央大学和北平大学。如此人才辈出的盛景,以至于有人略显夸大地称,东北大学“几将其时最闻名的硕学鸿儒、专家学者,尽萃于斯”。
海外留学的名师引进来,优异结业生也要走出去。张学良决议,各系考榜首名的结业生,由校园赞助,公费出国留学进修。被选中的学生出国留学前,张学良亲身与他们说话,加以鼓舞。
机械系学生金锡如被派往美国普渡大学,出国前夕,张校长把他和其他同学召到北陵别墅,以秘书身份暂时作业。金锡如记住,在张学良身边作业时,校长一方面教导同学们要爱祖国、爱家园,另一方面借机让咱们了解国外礼仪,以及处理一般政府机关中的公函程式,还特意提示咱们,留学期间不要遗忘了解外国状况、风土人情及教育、文明作业的开展。最让金锡如回想犹新的是,张校长一有空就和他们打网球,要求他们加强体育锻炼,增强体质。
在张学良身边“一住便是两个月”,是英语系学生陈克孚难忘的阅历。惋惜,他在英国爱丁堡大学没有结业,东北沦亡,膏火中止。陈克孚无法,去信校长,要求停学回国抗日,成果很快收到来电,校长鼓舞他继续学业,随后又收到校长私家寄送的膏火。陈克孚因而得以攻下爱丁堡大学硕士学位。
东大仍是东北地区榜首个接纳女学生的高校,勇开这一先河的也是张学良。“财神爷”王永江取财有道,在男女平等上却是个老封建,他对立接纳女生,男女同校,乃至标明“宁可这校长不妥,也不能做这种对不住祖先的事儿”。东大不招女生的禁令,第二任校长刘尚清照常履行。直到张学良就任,气愤地责问:“民国现已建立十多年了,人们天天讲‘男女平等’‘妇女解放’一些时尚话,但是为什么做起事来仍是这样‘重男轻女’呢?”
1928年秋天,东大录取了榜第一批39名女生,虽仅占学生总数的不到5%,但却为东大的开展树立了新的风气。
东北大学部分女生在校园合影
为鼓舞东大女生,张学良让夫人于凤至带头,到东大政治系插班听课。于凤至被张学良尊称为“大姐”,亦是一传奇女人。暂且不说她在美国出资地产股市,大获成功,她对东大也是有贡献的,不只“尽量抽时间去沈阳的大学听课”,“弥补自己的常识”,还曾拿出自己的私房钱,在东大办了个家政系。家政系听起来不起眼,也曾走出不少革新女人。内蒙古自治区纪律检查委员会原副书记周吉,便是从东咱们政系呐喊着走上街头,终究走到了延安。
至1931年,后起之秀的东大,学生已3000人,教授300人,“东大之盛,在其时可与任何其他大学比较”。
张学良曾为《东北大学周刊》题词:急起直追。四个字寄托了摇摇欲坠之际的东大师生乃至国人的希望。1931年3月,宁恩承为东大拟定了雄心壮志的“五年方案”,包含扩展农学院、扩展东北大学工厂、扩大图书馆等。但是,这全部都在1931年的秋天戛但是止。
炮弹从校园上空飞过
1929年,张学良设奖搜集东北大校园徽图画,林徽因规划的“白山黑水”锋芒毕露,获得400元奖金。恰逢梁、林夫妻喜获千金,朋友们相聚梁家,好好道贺了一番。
跟着女儿梁再冰在牙牙学语中一天天长大,东大修建系这株小苗也日渐壮硕,刘致平、刘鸿典、赵正之等学生快要结业了。这些后来被载入修建史的年青人没料到,他们结业之时,母校已陷逃亡困苦之中,他们好像流离失所的孩子,只能在沪上大夏大学(华东师范大学前身)借读,在“百感交集”中结业。
林徽因规划的校徽上,白山黑水两边别离绘有一只狼和一头熊,意为熊狼环伺,要警觉日俄帝国主义的侵犯。1931年9月18日夜里,凶相毕露的狼露出了喽啰。日军的炮弹从东大校园上空飞过,“祸起匆促”,欣欣向荣的东大“尽失全部”,成为近代我国榜首所逃亡大学。
18日的白日好像平和常没什么别离。因患重伤寒,东大校长张学良正在北平协和医院看病。那天,他约请一干政要,到前门中和剧院观看梅兰芳为赈灾义演的京剧《世界锋》。同一天在东大,美国木德博士前来演说,担任招待的是代校长宁恩承。晚上7时,宁恩承陪博士在市区共进晚餐。9时,宁恩承回到北陵校园的家里,跟素日相同,10时寝息。
方入模糊,遽然听到极大的爆破之声。“那是晚上10时20分。我认为东北大学工厂锅炉爆破了,当即打电话问工厂看守人员,他们答复说工厂平安无事,我大为惊异,这爆破是什么呢?由哪儿来的?”宁恩承披衣出门,只见新月斜挂,幽静如常,他向校长作业室的灰楼走去,踽踽独行时,“遽然一个大炮弹经我头上飞过,一道火光,索索作响,由西向东如流星一般飞去。”
此情此景,宁恩承永生难忘。他打电话到大帅府,无人接听,再打电话给省主席臧士毅,才知是“日自己攻击北大营”。
宁恩承立刻认识到了最重要的作业:搬运200多名女学生。他叮咛业务人员把全部的马灯、孔明灯会集起来,放在体育场邻近,把体育场的更衣室全部翻开。方案假如电源被日军损坏,就用孔明灯,领200多名女生到体育场更衣室暂避——体育场是钢筋水泥修建物,既荫蔽,又可防弹。
大炮每隔10分钟一次,从东大上空飞过,直至19日清晨1时。一夜严重,东方既白时,宁恩承看到北大营火光冲天,浓烟缕缕。校园中没有落炮弹,但宁恩承知道,东大这艘船已处于大风大浪之中。19日6时,他举办全校大会,陈述时局音讯后,他向师生们慎重讲道:“古人说:‘士报国恩’,今日国难当头,咱们满是一国的善士……假如产生任何风险,应该遵循‘士报国恩’的信条,就全部无恐无惧了。”
当天,沈阳全市堕入敌手。因张学良助人为乐而盛极一时的东大,又因东北沦亡而日渐沉寂。师生们四方星散,不知何年何月得返家园。海量宝贵的图书档案资料、教育仪器设备,全部落入日寇手中,破坏殆尽。旧日书声琅琅的宽广校园,竟沦为日寇的养马场。
九一八,九一八,从那凄惨的一天开端,“士报国恩”连同国仇家恨,深深地刻在了东大人的骨子里。
百年风雨后,走进东大汉卿礼堂二层的校史馆,咱们能够看到一张发黄的“东北大学逃亡办学道路图”。从1931年逃亡到1946年校园迁回沈阳,15年的时间里,东大人流离燕市,转徙开封、西安,南下四川三台,线路图上弯曲弯曲的线条,是一条逃亡路,也是一条抗战路。
在北平,东大食堂的墙上贴着“打回老家去”五个大字,一二·九运动中,东大学子走在游行部队的最前列。在西安,新任代校长周鲸文在开学典礼上榜首次说话,热心汹涌:“我来掌管校务,是来办抗日大学,是为国家培育抗日主干!”在四川三台,“抗战建国、复土返乡”写在东大的校门上。
一二·九运动中,东大学生走在游行部队的最前列。
而行至校史馆“东大英烈”展区时,猛然发现,曩昔耳闻的许多传奇故事,其主角都有一个一同的身份——东大学子。
1938年驾驭飞机远程奔袭、“纸片轰炸”日本本乡的佟彦博,被周恩来称为“德威并用、大智大勇”。解甲归田前,他的身份是东大机械工程学系学生,肄业期间常与张学良打网球。
毛主席亲身签署新我国“第00001号烈属证”的丛德滋,1933年结业于东大史地专修科。1935年前后,因在报上打击蒋介石“枪口对内”,被国民党以“共产党嫌疑分子”的罪名拘捕,后来,仍是在张学良的交涉下才重获自在,并担任张学良的机要秘书。得益于此,他以总编辑的身份,在那份仅存世两个月的《解放日报》中,记载了西安事故从产生到处理的全过程。
组成“少年铁血军”的总司令苗可秀,在东大中文系就读时,便是“博古通今”的高材生。1932年在北平从东大结业后,他当即回到辽东三角地带,参加了东北民众自卫军。1934年2月,以大、中、小学生和青年教师为主体的“少年铁血军”建立,多次与日伪军战役。直至1935年,29岁的苗可秀被日军枪杀,“少年铁血军”仍在坚持抗日。
破格录取“奥运榜首人”
1932年夏天,苗可秀逆流而上、回到辽东三角地带时,东大体育专修科的一名学子正在另一个“战场”上奋勇向前。
这是正在美国洛杉矶举办的第十届奥运会男人100米短跑预赛,在一众高大魁梧的欧美运动员中心,身高彻底不占优势的他身穿上白下黑的运动短装——这身战袍被他命名为“白山黑水”。
他便是东大学生刘长春。万里之外,他的家园东北已沦亡在日寇的铁蹄之下,他的母校对曲折于逃亡路上。刘长春单人独马,迈出的不只仅我国正式参加奥运会的榜首步,仍是为了揭穿日自己导演的所谓“刘长春代表满洲国参加奥运会的闹剧”。
在第十届奥运会开幕式上,我国代表团进场,第二位持旗者为刘长春。
刘长春进入东大,按今日的说法,是破格录取的体育特长生。
在他的故土大连,他有个小有名气的绰号——“兔子腿”。14岁时,他就在一场中日田径对立赛中,获得了11.8秒的百米成果,59秒的400米成果,远超其时中学生水平。但是,温饱姑且缺乏,体育天分被沉没好像再正常不过,进入大连二中后,因为家境贫寒,他不得不停学,进入大连玻璃制品厂当学徒工。
1928年,东大足球队队员孙庆博去大连参加竞赛,偶尔发现了这个种子选手。由此,刘长春被破格录取,编入东大文预科榜首班。1929年,东大体育专修科建立后,张学良又“特事特办”,将其转入体育专修科。
刘长春是走运的,刚好赶上了张学良的“体育救国”实践。陈均告知记者,重视体育,是张学良担任东大校长期间的一大亮点。少年张学良酷爱体育,他又是“东北王”张作霖的儿子,具有得天独厚的条件,网球、乒乓球、高尔夫球这些时尚、高端的体育项目都很喜爱,并且具有必定水平。皇姑屯工作后,张学良逐步形成了“体育救国”的理念。他曾说过,曩昔的运动,只是“学生的功课,学生的作业”,但救国不能只是依托为数甚少的大学生,还依赖于整个民族身体素质的前进,故体育有必要遍及到民众。“倡议体育的最大意图是在形成复兴民族的生力,而不是在奖赏体育上变形的开展。”
他出资修建了东大体育场,兴办了体育专修科,延聘留学欧美归国的体育专家吴蕴瑞、宋君复等担任体育专修科教授。名师出高徒,东大各体育代表队在国内外赛事中佳绩不断。篮球队、足球队曾拜访日本东京、京都、神户、大阪、广岛等城市,在历时14天的竞赛中,获得8战6胜1和1负的光辉战绩。
篮球队乃至打败过驻上海美军的篮球队“海贼队”。海贼队身强体壮,久霸上海球坛,东大取胜的音讯让整个上海滩为之欢天喜地。《上海时报》在头版头条用赤色标题写道:“争看东北捉海贼”,下边的小标题是:“东北大学篮球队,昨夜在中华篮球房中,以三十七比二十一分,打败称霸上海之海贼队,吐气扬眉,为华人争气”。
刘长春进入东大体育专修科后,常随东大田径队与外国人竞赛,“每星期六与俄侨对立。归沈途中,又与长春市南满株式会社所属日侨进行竞赛,一场场竞赛激起了无限的民族感,求胜心极强。”张学良还为他延聘了一位德国名师步起。步起是其时5000米长距离跑的世界纪录保持者,来到东大,他的待遇是月薪白银800两,装备专用小轿车一辆,马二匹。
一场场国际竞赛和专业的练习,让刘长春获得了惊人的前进。1930年在杭州举办的第四届全国运动会上,他连续夺得100米、200米和400米三个单项冠军。但是,覆巢之下焉有完卵,1931年9月,刘长春不得不离别心爱的校园。
在宁恩承的回想中,“九一八”事故后两天,他招集部分学生组织三队义勇队,准备捍卫校园安全。其时,刘长春便是队员之一。
刘长春的姓名再次出现在世人面前,已是1932年5月。日自己在东北沦亡区操作的报纸《泰东日报》,忽然多次报导:刘长春将代表所谓的“伪满洲国”参加洛杉矶奥运会。
这明显是日自己低劣的谎话,为脱节“九一八”后在国际上的孤立境况,日本侵犯者竟打起了刘长春的主见。他们监督和盯梢刘长春的行径,刘长春去了北平后,日自己又开端打扰他的父亲,承诺“只要回大连,满洲国给他教育部分和体育部分最大的官做”。此计不成,日自己竟以登报方法逼刘就范。刘长春深恶痛绝,借《大公报》宣布揭露声明:“苟余良知尚在,热血尚流,又岂能遗忘祖国,而为傀儡伪国做马牛。”
要破坏流言,最有力的方法莫过于我国派出自己的运动员参加奥运会。但是,南京国民政府却以“经费缺乏”为理由,轻率地否决此事。在北平的张学良得知音讯,把刘长春请到自己的官邸,大方赞助8000元路费,鼓舞他到奥运会去为国争气。
惋惜洛杉矶一战,终成刘长春“不胜的荣耀”。男人100米短跑和200米短跑,他都未能进入决赛。但他在赛场上正襟危坐的面孔,还有身上那套“白山黑水”战袍上的“我国”字样,被镜头永久地定格了下来。
居住三台杜甫草堂寺
1936年的12月9日,正是一二·九运动一周年之际,西安市万余名青年学生走上街头,游行示威,示威“中止内战”“枪口对外”。10个月前刚刚迁至西安的东大学子,再一次走在了游行部队的最前面。
那一天,张学良乘轿车赶上了示威的部队,当着咱们的面承诺:“请你们咱们信任我,你们的救国希望,我不忍孤负,在一星期内,我准有满意你们希望的现实答复你们。”
3天之后,西安事故迸发。张学良一雪前耻,成为周恩来称誉的“千古功臣”。这不是张学良榜首次怜惜和支撑学生救亡运动。一年前,东大学生在北平被捕,他就组织学生主干宋黎化装成自己的“亲信”秘书,带着亲笔信救出了被捕同学。
晚年的张学良说,西安事故对蒋介石“好像灯泡,我暂时把它关一下,我给它擦一擦,我再给它开开,更让它亮。”蒋介石明显没有承情,固执送蒋回南京的张学良自此开端了半个多世纪的软禁日子。
老校长失掉自在,东大这个“孤儿”,成了国民政府眼中“发起西安事故的火种和策源地”。1937年5月,尽管遭到大部分师生的抵抗,东大仍是被国民政府教育部强制接纳,改为“国立东北大学”。
东大改国立后的榜首任校长是留美归来的经济学家臧启芳。他曾向国民政府要员直言,若停办东北大学,就标明政府抛弃东北,这不行为也。但1938年春,日军西犯,西安危如累卵时,教育部的指令仍是令臧启芳甚感无法,“命东大向青海搬迁”。其时的青海是一片穷山恶水,若把东大搬迁到青海,其实跟停办也差不多了。
臧启芳不肯照办,他一边差遣法学院院长李光忠赴四川寻找校址,一边向教育部请拨迁校费用。李光忠到了四川,处处碰钉子,其时迁往内地的校园太多,何况张学良刚被蒋介石软禁。穷途末路之时,一个川北穷县——绵阳三台热心地招待了李光忠。
时任三台县县长郑献徵早年结业于北大,从他留下的日记,足见这位开通绅士的深明大义,“三台尽管因为天灾缺吃少穿,但我国的未来需求大学生,所以三台公民乐意勒紧裤腰带,多添几百张嘴吃饭,这既是为了积储抗日的力气,也能为三台播下文明的种子。”
1938年3月19日午夜,春雨毛毛中,东大逃亡青年从西安火车站搭车。一列避祸的文明列车沿陇海路西上,火车穿过麦田与沟壑,20日上午抵达宝鸡。从宝鸡到三台,全部学生依照行戎行伍编列,步行翻越秦岭。最前面是荷枪实弹的警备队同学,中心是编成三个中队的500名同学。“咱们都穿戴青棉大衣和青制服,队伍有一二里长,走起来军容整肃,倒很像正式戎行似的。所以常常有人问道:‘老乡,你们是哪一部分的?’”到了三台后,东大学生阳骥提笔记下了这次入川之行。
“爬行前行”爬秦岭,“无日不在山谷中”,蜀道难,未能消灭东大人的达观。阳骥在文章的结束写下希望:“正好像本年的迁到三台相同,下一年咱们就迁回老家沈阳去!”
5月11日,东大在三台举办开学典礼,正式上课。在三台县腾出的旧试院、杜甫草堂寺的一部分及潼属联立高中一角,东大有了八年的安靖与喘息之机。
1939年春,东大使用杜甫草堂寺改建图书馆,有同学触景生情,杜甫愤世爱国,流离失所,与咱们今日抗战逃亡读书的情形多类似啊!
巴金堂弟李尧东其时在东大,他用“白手起家”描述内迁三台后的东大,“夜晚照明,除靠图书馆内天黑点着两盏大煤气灯外,学生各持一个蓝水瓶插上铁皮管改装的小火油灯到业务室领油,天黑星星点点的小灯在各睡房案头灼灼发光,寂静一片,静心夜读不倦。到了深夜,有些追求前进的学生,则使用终究几滴火油,躺在被窝里,小灯置于床头木桩上,悄悄传阅前进书刊,作为‘享用’……”
东北人在四川,最难熬的是冬季没有取暖设备。1944年至1946年就读于东大的于学谦冻得睡不着觉,约上几位同学到涪江岸摘芦花,软绵绵的芦花铺在竹床上,于学谦总算睡了个暖洋洋的好觉。谁知几天后,芦花就被压得又硬又薄,寒气又从床下渐渐袭上来,他才懂得“芦花比棉絮的价值之悬殊”。
脱离四川三台前,东大部分师生在校门前合影。
居住三台八年,东大虽不复沈阳九年“出道即巅峰”的光辉,但它的根脉得以保存、再次枝繁叶茂。在三台龙王庙,东北史地经济研究所敞开了东大培育硕士研究生的新篇章。到抗战成功时,东大建制已达5院12系,学生人数700多,校内又靠拢起陆侃如、冯沅君夫妻、小说家姚雪垠等一批名师。
小城三台为逃亡的东大多摆了几百张课桌,而东大人的读书不忘救国,也让接纳他们的三台人潜移默化,为之动容。好像郑献徵县长所等待的那样,东大师生兴办的“黑土地社”“群力社”“青年民主同盟”等前进社团,抗日壁报、小报,还有解放区才有的前进书刊《延安整风文件》《论持久战》《改造咱们的学习》等,为三台积储了抗日的力气,让三台从一个阻塞的小城成为了抗日模范县。今日,三台仍保存着不少当年的“抗战遗址”,而东大人和三台人的这段缘分和友情,至今仍跨过我国的东北与西南,继续书写。
回迁故乡复名东大
日本屈服的音讯传到三台时,东大学子欣喜若狂。他们在东大仅有的广场燃起营火,破桌子、破凳子都被抛掷进去。熊熊火焰中,是同学们期盼多年的高兴:“东北父老磨难的日子到头了!”
万里逃亡,此刻正是好返乡。1946年年末,东大师生总算回到离别15载的家园。“和三台的东北大学比较,沈阳的东北大学宏伟绚丽得像一个独立王国,仅工学院,就具有一个修补火车头的巨大工厂,假如要绕东北大学一圈,步行的话,恐怕要六七个小时。”作家柏杨那年刚从东大政治系结业,他挑选到沈阳开展,榜首次看到北陵校园,一股骄傲涌上心头。
但是,回家的高兴还没继续多久,1948年6月,因为国民政府在东北战场落花流水,忧虑“国立东北大学”被解放军接纳,遂强令东大再次迁往北平。流浪多年的东大师生,再次无家可归。
1949年北平平和解放后,国立东北大学被我国公民解放军北平军管会文明接收委员会接收,农学院参加组成沈阳农学院,后开展为东北农业大学,文、理和法商学院被并入另一所东北大学——这所大学1946年创立于东北解放区,校长正是张学良的胞弟张学思。解放区东北大学的校址曾多次改变,终究迁到长春,改名为今日的东北师范大学。
本年9月行将迎来百年庆典的东北大学,则“承继”了原东北大学的工学院和理学院(部分)。1949年,工学院和部分理学院东大人回到沈阳,建立了沈阳工学院。1950年8月23日,东北公民政府发布命令,将沈阳工学院、抚顺矿业工业专门校园、鞍山工业专门校园合并为东北工学院,从属东北公民政府教育部和工业部,委任闻名冶金专家靳树梁担任院长。
浴火重生、开枝散叶的东大人没有遗忘自己的前史,没有遗忘东大的逃亡史亦是一部国难史。从1979年开端,东北工学院师生和校友就开端争夺校园康复“东北大学”的校名。1993年,东大70周年校庆时,他们的希望成真。
回溯复名的前前后后,东大的命运再一次与老校长张学良联络在了一同。1990年,被软禁半个多世纪的张学良康复自在,十分重视东大复名一事。当年6月,他与记者说话时说:“我的戎行没了,我的军衔没了,只要东北大学、老朋友和曩昔的事了。” 1992年11月30日,张学良挥毫题写了“东北大学”校名。第二年3月,国家教委发布了“关于同意东北工学院更名为东北大学的告诉”。张学良被聘为东大声誉校长,这在东大前史上是“独一份”。
1993年,东大老校友张捷迁向张学良转交“荣誉校长”的聘书。
屈指算来,张学良题写的“东北大学”校名再次出现于白山黑水间,至今已是30个春秋。30年间,东大先后进入国家榜第一批“211工程”和“985工程”,位列国家“双一流”建造高校名单。现在,校园共有教职工4512人,本科生、硕士研究生、博士研究生50000余人,规划现已远超当年的鼎盛时期。